智慧:AA也瘋狂

2009-10-01 01:39:28      挖貝網(wǎng)

  CEO們的天價薪酬其實是一場費用分攤游戲,有著分配制度的合理性,但是利用期權(quán)補償CEO的計劃,本身也有多個可疑之處。

  █文/蒂姆·哈福德,財經(jīng)作家

  CEO們的薪酬一直是大眾關(guān)注的話題。

  前段時間有則報道鬧得沸沸揚揚,黑石CEO斯蒂芬·施瓦茨曼2008年年薪高達7.02億美元,成為全美薪酬最高的首席執(zhí)行官;曾經(jīng)高居榜首的甲骨文CEO拉里·埃里森,去年年薪為5.57億美元,退居第二。而排前十位的CEO們,薪酬都是用億美元計算。一個CEO的年收入相當于一個中小企業(yè)一年的營業(yè)額。

  為什么CEO的整體工資水平竟如此之高?對于普羅大眾來說,這是一個令人羨慕又嫉妒而又不解的話題;對CEO群體本身而言,證明自己的薪金得之無愧,往往也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對于這樣一個敏感的話題,我想還是從一家黑店的經(jīng)濟學(xué)開始講起。

  一家黑店的經(jīng)濟學(xué)

  我所有在酒店里度過的晚上,數(shù)那一晚最苦不堪言。那家酒店以豪華著稱,許多人慕名前往,渴望體驗一下著名的廁所,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但那地方?jīng)]人會去第二回。菜價貴得離譜不說,真正令人驚愕的是酒店為了從顧客身上搜刮現(xiàn)金,竟利用各種技巧,跟法律打擦邊球。我的妻子跟服務(wù)生要1份沙拉,結(jié)果他端來了4份沙拉;1瓶紅酒直接拔了塞子,擺在你面前,其實大家沒人點酒。

  接下來我們在做什么?我們在玩一場“分攤費用”的游戲。

  我們一桌12人,基本上無法互相交流,因為屋里噪聲太大。我們都期待那是一個夢幻之夜,所以沒有人想把事情搞得不愉快。我看看4份沙拉,心里算計著12人分攤費用,我個人可能不過花1英鎊左右。我可以假裝那是別人點的沙拉。我對于拔了塞子卻沒有喝的紅酒,也抱一樣的想法。酒店無意替顧客省錢,而我,還有其他人,也不打算從座位上站起來告訴服務(wù)生“我們受夠了”!這事根本不值得花時間去想去做。

  最后,我沒等甜點端上來,就先離開了。我走的時候扔下一大筆現(xiàn)金,好支付我的那份賬單,至今我也不知道那些錢夠不夠分攤那頓飯費。

  高檔酒店如此,大公司也如此。

  股東們能夠感覺到錢正從自己的荷包里一點點地往外流,流到經(jīng)理們的口袋里,特別是當經(jīng)濟低迷,而CEO們還領(lǐng)著天價年薪時,這種憤憤不平就更加明顯了。但股東又能怎么辦?哪怕在最佳時機,股東抗議都很難取得成功。

  事實上,我們從報紙上讀到的關(guān)于CEO們的巨額薪金,黑石CEO斯蒂芬·施瓦茨曼2008年的7.02億美元年薪,甲骨文CEO拉里·埃里森5.57億美元的年薪,差不多都是股票期權(quán)交易的結(jié)果。

  施瓦茨曼7.02億美元的薪酬包括230萬美元的工資和大約6.998億美元的股權(quán)收益。而埃里森的5.57億美元,其中5.43億美元為股票期權(quán)行權(quán)所得。

  股票期權(quán),簡單地說就是一張契約,里面允許契約持有人按約定價格買賣某家公司的股票。如果該股票的市場價格上漲,超過了期權(quán)契約中約定的價格,那么,通過買進期權(quán),賣出股票就能賺錢。也就是說,假如甲骨文公司股票的市場價格是100美元1股,而我擁有買入期權(quán),可以按每股50美元買進100萬股,那么,我只要先按50美元1股買進,再到股票市場上按100美元1股賣出,立刻就能賺5000萬美元。

  通過股票期權(quán)交易向CEO們付薪,看上去像是個合情合理的好辦法:公司股價上漲,期權(quán)能帶來的利益就跟著漲。股票期權(quán)應(yīng)該能夠鼓勵CEO把全部心思都花在抬高股票價格上,這種鼓勵機制能為CEO和股東都創(chuàng)造利益。事實上,這種付薪方式是利益博弈的結(jié)果,有著很深刻的生活哲理。

  高薪的合理性

  比如你和一大群人去餐館吃飯,飯后你們分攤費用。我們都知道,這種經(jīng)歷著實令人惱火。你花的錢基本上都成了別人盤子里的食物,同時,你的食物基本上是別人替你付錢。情況就是這樣,每個人想到的理性戰(zhàn)略都是:點牡蠣、龍蝦,還有香檳。單單喝湯吃干面包,外加冰水,能給所有人省錢,但那樣,你的味蕾可要獨自受苦了。你的一個極小的念頭就能說服自己去點最貴的奢侈品,畢竟,你只需承擔很少的一部分費用。

  20世紀80年代中期,美國的CEO們賺取薪金的方式與“分攤費用”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股東財富每增加100萬美元,CEO的收入就增加20美元,算在這名CEO的年終獎金里,或隨明年工資直接補發(fā)。企業(yè)盈利給CEO帶來的好處實在太少,于是,CEO可能非常愿意不要工資,而直接將股東們的錢挪為己用。比如,CEO可能拿股東的錢買一幅100萬美元的畫作掛在自己辦公室的墻上,而工資上的損失才不過20美元?;蛘逤EO可能開著價值1000萬的公司飛機到處兜風(fēng),自己不過損失200美元。這就好比5萬多人一起分攤費用,總有人高喊“麻煩多上香檳”!

  對于“分攤費用”難題,最顯而易見的解決方案就是令CEO擁有所在公司的股票。假如某位女企業(yè)家擁有公司股票,而她花公司的錢買了一幅100萬美元的畢加索畫作掛在自己辦公室的墻上,沒人能抱怨什么。我們用不著再擔心她是否曾挪用公款,畢竟,她也要自掏腰包買那幅畫。

  對CEO而言,公司不是自己的,公司價值最大化對他毫無意義。有一種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股東們只需按市場價出賣股票。這跟以前就不一樣了,此時,CEO不再拿固定的高薪水,而是跟著公司分紅,CEO的收入將跟公司盈利或虧損的狀況高度相聯(lián)。

  CEO有能力應(yīng)付高風(fēng)險,不僅因為微小的刺激能夠從很大程度上左右CEO的行為,還因為除了錢,其他刺激對CEO基本都不管用。所以,令CEO的薪金緊盯股票價格,換句話說,就是令CEO擁有大量期權(quán),是非常有道理的。

  高薪的可疑點

  當然,也有學(xué)者發(fā)牢騷:“大多數(shù)美國公司里的頭頭兒都像官僚一樣撈錢?!?/p>

  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初,確實如此。當時,假如一年內(nèi)CEO甲能使公司利潤增加20%,CEO乙只能使公司利潤增加10%,甲賺的錢僅比乙多1%。在這種情況下,CEO玩忽職守,不顧公司運營成功與否,只顧自己撈油水,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現(xiàn)在時代變了,CEO們賺錢不再跟官僚似的,而更加像那些財閥,或者說得再貼切一點,更像大盜。

  2005年,美國以及幾乎所有其他富裕國家里的CEO們收入的主要來源,就是以獎勵機制為基礎(chǔ)的薪酬規(guī)劃,如各種各樣的獎金、津貼、長期刺激機制等。自20世紀80年代起,CEO的收入逐漸與公司真實運營情況關(guān)聯(lián)起來。舉個例子說,在美國,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各公司的股票價格放在一起作比較,排倒數(shù)三位的公司,其CEO一年賺的錢大概有100萬美元,而排在前三位的公司,其CEO一年賺的錢能達到500萬美元。這就是“略微成功”與“相對失敗”兩者之間最大的區(qū)別。而收入差,歸根結(jié)底,是股票期權(quán)交易越來越廣泛地進入經(jīng)濟生活帶來的必然結(jié)果。這一切似乎都具有正面的經(jīng)濟意義:給CEO大量期權(quán),從而使他們不必再去偷股東的錢。但細心的股東還是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存在著另外一種可能性:CEO或許早先偷過股東的錢,股票期權(quán)就是那不義之財。

  也就是說,利用期權(quán)補償CEO的計劃,確實本身就有多個可疑之處。

  股價下跌的時候,公司往往把期權(quán)里約定的價格向下調(diào)。本來規(guī)定按每股100美元買賣,可能期權(quán)一經(jīng)修改,就變成了每股50美元。這樣,哪兒還有給CEO的“尖銳刺激”?與之相反,公司給CEO的承諾似乎成了:“公司股價上漲,你的期權(quán)能讓你發(fā)一筆橫財。公司股價下跌,別著急,我們還有別的辦法,保證你總能大賺一筆。”這樣的刺激能包含多少理性的成分?

  CEO的高薪中還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對于這類圖謀不軌的計劃,普通的觀察員大概參不透其中的奧秘,因為其中包含了許多復(fù)雜的技術(shù)性知識,在這里我也不做過多講解。但他們有一個最常使用的伎倆,叫做重裝股票期權(quán),這種期權(quán)能夠鎖住哪怕最短暫的收益,從而令CEO在股價不穩(wěn)的時候也能有利可圖;另一種伎倆是回溯期權(quán)日期,此時,公司慷慨地發(fā)放期權(quán),卻在期權(quán)真正放出的時間上做手腳,從而演示了自己過度的大方。

  我們怎樣才能發(fā)現(xiàn)公司中這種詭計呢?

  大家可以注意到,公司常常剛發(fā)放完期權(quán),股價就上漲,這時做期權(quán)交易肯定非常賺錢。像這樣的情況,要么就是時間算得太準了,準到不可思議,要么就是官方公布的日期有“貓膩兒”??傊?,期權(quán)發(fā)放日期必定使CEO利益最大化?;厮萑绻该鞫炔粔?,有人就可能從中作假。

  那些各種各樣似有可疑的期權(quán),其癥結(jié)所在并非是公司發(fā)放期權(quán)時太過慷慨。公司向自己的CEO超額付薪辦法多的是,只是,稀奇古怪的期權(quán)會產(chǎn)生稀奇古怪的動力(對股東不利)。同時,利用期權(quán)作假,比較不易被發(fā)覺(同樣對股東不利,但對貪婪的CEO有利)。

  股東的難題

  這就不難理解,股東們看到自己的錢都成了CEO們的高薪,而他們的薪水跟業(yè)績基本上毫不相關(guān)時,股東們?yōu)槭裁磻崙嵅黄搅恕?/p>

  但問題是,按道理說錢都是股東們的,股東可以投票,解散董事會。股東們?yōu)槭裁床贿@么做?對于這個問題,也存在著一個完全理性的解釋。

  假如我總共拿1萬英鎊去買倫敦金融時報100指數(shù)(FTSE100)里每家公司的股票,我敢說,我會非常關(guān)注股市的一舉一動,但我不會去在意某一名CEO的薪水情況。我在100家公司里的每一家都投資了價值100英鎊的股票,假如某位CEO侵吞了1%的公司財產(chǎn),縱然這在他數(shù)量巨大,而我的損失才不過1英鎊。再加上CEO又很好地偽裝自己,我恐怕永遠發(fā)現(xiàn)不了這件事。這些CEO加起來從我身上拿走了100英鎊,但我做不到同時向他們所有人討要我的錢,我只能試著一次擊敗一個人。我自己單槍匹馬肯定不行,若再去聯(lián)絡(luò)其他股東,拉他們跟我一起投票解散董事會,我得費多大的勁啊?

  實際上,真正的情形比這還糟糕:一場分攤費用的游戲,外面還套著另一場更大的分攤費用的游戲。即便我和股東里的其他積極分子確實找到辦法聯(lián)合起來,推翻了一個十分慷慨的董事會,直接后果可能就是使公司連續(xù)陷入一系列危機之中。同時,其他公司里的董事們在看到我們小小的股東革命后,會稍稍勒緊腰帶,從而那些公司的股東們將從中受益。我們這些勇敢的革命家則最有可能付出艱辛,結(jié)果白賠錢。

  這個假設(shè)意味著,CEO們只要不過分激怒股東,就能夠高枕無憂。就像在那家黑店一樣,若是某個服務(wù)生上來搶我的錢包,我必然要堅決維護自己的權(quán)利。但再上一瓶沒人喝的紅酒,會怎樣?我就算看到服務(wù)生把酒端上來,放在桌子那頭,我又能做些什么?

  避免激怒股東,最簡單的方法莫過于把他們?nèi)稍诠睦铮合∑婀殴值墓善逼跈?quán),以及各種相應(yīng)的掩蓋措施,令CEO們一方面賺得痛快,另一方面卻不必擔心會計賬目上出任何細小的差錯。還有許多其他的詭計,包括“軟貸款”,以及給退休主管們的“咨詢費”等。這類偽裝都是股東難以發(fā)現(xiàn)CEO的高薪中那些可疑的地方,于是,股東也就不會對之追根究底了。

  當然,不是所有CEO都能利用偽裝賺大錢。縱然大部分CEO在“憑運氣賺錢”,他們的大額獎金跟工作中的付出不相連,而跟商品價格等外在因素掛鉤。但這種情況,在那些至少有一位“重量級”股東的公司里就少見得多了。這是有理性意義的。大股東能夠很好地解決“分攤費用”的難題,這與岳父請你吃飯,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你,你肯定不敢點香檳酒是一個道理。不幸的是,股東力量渙散正是上市公司的本質(zhì)特征,有些難題無法得到很好的解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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