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富豪劉益謙的財富密碼

2009-10-09 11:03:53      劉欣然

  這是一個持續(xù)的財富之路,一路行來,每個階段都有比他更成功的人,但結(jié)果不是灰飛煙滅就是被他甩在后面

  一個人的春拍

 

  2009年5月29日晚上11點,北京亞洲大酒店,保利春季拍賣會已經(jīng)進行了4個小時,宋徽宗的《寫生珍禽圖》終于壓軸出場。

  《寫生珍禽圖》歷經(jīng)宋、明、清宮廷收藏,上有多枚皇帝印鑒,國寶價值不言而喻。

  價格從起拍價3800萬元輕松突破4100萬元后,拍賣師將競價階梯從50萬調(diào)到5萬。一直叫價的第一排572號牌主告訴拍賣師,只要對手出價,就給自己加5萬,然后出去抽煙去了。

  5月30日夜12點20分左右,當價格叫到4460萬元時,一位中年男人推門而入,滿不在乎地走到第一排,舉起572號牌,自報加價50萬。

  三遍詢問之后,隨著拍賣師的一聲“成交”,槌聲響起,現(xiàn)場響起長時間的掌聲,他驚訝地站起來,雙手一攤:“啊?敲給我啦?我還沒做好思想準備呢!”

  這位中年男人擁有了宋徽宗真跡《寫生珍禽圖》。加上12%的拍賣傭金,《寫生珍禽圖》實際成交價高達6171.2萬元。

  此人就是劉益謙,小名毛毛。在拍賣界,毛毛這個名字比大號劉益謙更廣為人知。后來他說,本來他打算用1個億買這件國寶的。

  在保利春拍第二天舉行的嘉德春拍,劉益謙又以5824萬元的價格買下了另一件清宮舊藏書畫宋人《瑞應(yīng)圖》。

  保利和嘉德這兩天的拍賣場上,劉益謙還一連串購買了陳逸飛《踱步》、清乾隆釉里紅團龍紋葫蘆瓶等等,總共花了2億元,占保利、嘉德今年春拍總成交金額的一半。

  比起劉益謙今年在資本市場上的大手筆來,這2億元算不了什么。在證券投資和拍賣兩個行業(yè)均如魚得水的劉益謙今年在資本市場上頻頻參與定向增發(fā),同樣出手不凡,數(shù)額驚人。

  6月10日,劉益謙以上海圣諾的名義認購京東方A增發(fā)7億股,動用資金16.8億元;7月16日,劉益謙又一舉購入保利地產(chǎn)增發(fā)股4500萬股,耗資超過10.8億;7月21日首開股份公告定向增發(fā)完成,劉益謙斥資約4.886億元認購了其中3500萬股。

  僅僅這3項,劉益謙動用的資金就是32億元。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劉益謙今年參與定向增發(fā)資金在50億元左右。

  2008年劉益謙以30億元人民幣的資產(chǎn)位列“2008胡潤百富榜”第261名,胡潤顯然低估了劉益謙。

  更何況,參與拍賣和收藏16年來,劉益謙只買不賣,藝術(shù)品和古董給他帶來的增值回報遠超過股票。劉益謙自己說:“除了國內(nèi)幾家大的博物館之外,我的古代書畫是其他博物館沒辦法比的。”

  接近劉益謙的人說:“他是上海灘真正的富豪。”

  另類富豪

  1963年出生的劉益謙今年46歲,這位被稱為“資本市場大鱷”、“獵豹”的家伙衣著普通、貌不驚人,看上去有令人驚訝的隨和、樸素。秘書小朱說,我們老板走到哪兒都一個人,放在人堆里就不見了。

  劉益謙揚了揚下巴:“你看我像大鱷嗎?”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

  30年前,出生在上海“下只角(貧民區(qū))”的頑劣少年劉益謙初三便輟學(xué)回家,一家人在狹小昏暗的空間里埋頭做提包賺錢。“我當時壓根沒想過今后能怎樣。”

  與這30年里成長起來的其他富豪相比,劉益謙相當另類。

  他沒有燙金的學(xué)歷,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沒有刻意維護廣泛的政經(jīng)人脈關(guān)系,也沒有資本市場大佬們常用的眼花繚亂說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手法,他的財富積累之路完全是公平透明的,從買國債、倒認股證、買內(nèi)部職工股、買法人股,到今天參與定向增發(fā),他獲得的生意機會完全是公開平等,但是只有他最大限度地捕捉到了其中近乎完整的暴利空間。

  更令人驚嘆的是,這是一個持續(xù)的財富之路。一路行來,每個階段都有比他更成功的人,結(jié)果不是灰飛煙滅就是被他甩在后面。30年里劉益謙上演了這個時代人人夢想的完美財富遞增版本,且看不出有停止的跡象。

  那么,劉益謙的財富密碼是什么?他的動力來自何方?他的天花板又在哪里?

  享受風(fēng)險

  八九歲的時候劉益謙就開始曠學(xué),整夜不回家,從馬路上撿煙頭抽。但是劉益謙的成績卻特別好。

  學(xué)校里老師對學(xué)生反復(fù)說:“你們要好好讀書,以后考大學(xué),考不上大學(xué)今后找不到工作,娶不到老婆,不會受人尊重。”

  叛逆的劉益謙想,不可能啊,這么多人全部去考大學(xué)?不可能。1979年,16歲的他決定:“你們讀書吧,我賺錢去了。”

  自此劉益謙開始了不被主流價值認同的糾結(jié)歷程。在那個大學(xué)生被稱為“天之驕子”的年代,劉益謙當個體戶做皮包、當黃牛倒認股證,盡管先人一步成為令人羨慕的萬元戶和百萬富翁,但他倔強的心里是否憋著一股說不出的勁,成為他前進的助力,外人不得而知。

  今天劉益謙已成為百億以上身家的大富豪,但在主流社會,尤其在拍賣行業(yè),始終不能得到認可,人們羨慕他又不能接受他,認為他少年得志、沒文化。

  這個“沒文化”的劉益謙,一直表現(xiàn)出“膽子極大”的特點。

  1983年,劉益謙在豫園商場做小生意的同時,花6000多元考了駕照,買來兩輛車和哥哥開起了出租;

  1990年以100元價格購買了豫園商場原始股2萬元,公司老總在股價400元的時候就說,不值這個價。劉益謙足足將股票拿到價格沖上1萬多元成功拋出;

  2000年開始用巨額資金大量收購法人股,那之后政府解決“全流通”問題兩次失敗,換來長達5年的漫漫熊市,直到2005年“股權(quán)分置”改革啟動;

  2004年在連保險都不知為何物的時候,發(fā)起成立了天平汽車財險公司,兩年后又有了國華人壽;

  今年則以大筆資金參與了誰也不敢買的連年虧損的京東方定向增發(fā)。

  每一步都是別人壓根不敢想的行動,每一步劉益謙的財富都躍上新臺階,他沒有錯過資本市場上每一次暴利的機會,也完整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空間。

  如果說一次兩次的成功有幸運的成分的話,那么這條持續(xù)30年的成功之路,證明了劉益謙在投資上的天分。

  劉益謙說:“我從來不會做沒有風(fēng)險的事情,這不是我的個性。我喜歡有壓力,喜歡風(fēng)險,問題是你能不能控制風(fēng)險,我享受駕馭風(fēng)險的瞬間帶給我的快樂。”

  他說,自己的一生中“沒有什么困難,我也不怕困難,更不怕壓力。困難和壓力會讓我更興奮,沒有困難和壓力我感覺難受得要命。”

  “不裝”

  相交15年的老友董國強是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雅昌藝術(shù)網(wǎng)學(xué)術(shù)顧問委員會委員,文化部藝術(shù)品評估委員會委員。

  20多年前還在海關(guān)工作時,董國強拿自己寫的一幅字參展,得了全國大獎。這樣的人良好家庭背景是可以想象的。

  2005年董國強和劉益謙合伙成立了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

  這樣完全不同背景的兩個人能夠成為莫逆,所有的人都很奇怪。董國強認為,“真實,是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在任何場合、任何時候、任何人面前都不裝B,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許并不稀奇。但是以他這樣一個身份能夠保持這樣的本色,可以說十分難得。”

  1993年,劉益謙陰差陽錯進入拍賣行業(yè),今天已經(jīng)成為國內(nèi)這個行業(yè)最大的買家。他直言不諱地說,自己買東西,不是因為喜歡,僅僅是出于“占有欲”。

  董國強剛認識劉益謙時,他30出頭,少年得志,“別人說他有四五個億。”“現(xiàn)在有些人跟他接觸也會覺得他這個人比較狂妄,說話比較隨性。15年前的時候比現(xiàn)在還嚴重?,F(xiàn)在好一點了。”

  “好一點了”的劉益謙一揚眉毛直截了當?shù)貙τ浾哒f:“這個行業(yè)我尊重的人不多的。爾虞我詐、貪婪、權(quán)術(shù),他們玩的東西我十幾歲就會了,你說我能尊重他們嗎?”

  2003年因為購買了巨量的法人股,劉益謙逐漸進入公眾的視線。2007年前后劉益謙成功拋出這些法人股,獲得了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利潤。崇敬劉益謙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劉益謙滿不在乎地說:“其實我感覺自己就是賭對了。”[page]

  董國強覺得,劉益謙不愿意粉飾自己,那些看不起劉益謙的文化人,其實除了文化,什么也沒有。

  “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能容于規(guī)矩的劉益謙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學(xué)生。

  “小學(xué)一年級就在學(xué)的‘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8個字,有誰能做到?這8個字是要用一生的。天天要向上,太難了。”

  第一天采訪的4個小時里,劉益謙只接到三五個電話和短信,期間一次老朋友來看他說了會兒話,一次員工進來說了項業(yè)務(wù)花10分鐘,此外沒見什么人來找他。

  “我每天在辦公室里感覺沒什么事情可做的。”——你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有著兩家保險公司、一家上市公司、總共3萬名員工、上百億資金生意的老板。

  劉益謙認為,“從親力親為到放手讓別人去做,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是很難的。”“我對自己能夠做到這種轉(zhuǎn)身也是比較滿意的。”

  1979年劉益謙和兩個哥哥、父母,開始和舅舅一起做手提包。這段經(jīng)歷,不僅僅使劉益謙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就成為了萬元戶,而且使他明白了“什么是經(jīng)營”。

  “經(jīng)營很簡單,就是要控制好成本,把產(chǎn)品銷售出去,把產(chǎn)量提高上去,把貨款收回來。”

  一開始什么都是劉益謙自己做,但是,“一天做兩個包能賺多少錢?”后來劉益謙讓別人做各個部分,最后自己再組裝起來,“現(xiàn)在這個叫外包”。人造革的提包一個可以掙1塊多錢,劉益謙一天可以賺100多塊錢。

  2003年劉益謙收購了湖北的上市公司百科藥業(yè)(現(xiàn)改名天茂集團),很多人懷疑,一個搞資本市場的,能不能玩得轉(zhuǎn)上市公司。“我心里在笑,他們都不知道,企業(yè)管理無非就是這么幾點,我十幾歲就會做的事情,現(xiàn)在還做不了?”

  如果說30年前工作的動力來自于對金錢的如饑似渴,現(xiàn)在的劉益謙則是在和自己的影子賽跑。“你說我在和誰競爭,我也說不清楚。”

  2000年,為了大量收購法人股,新理益成立。對這個名字劉益謙解釋,新時代要有新理念,才能獲得收益。

  媒體上現(xiàn)在經(jīng)常還稱呼劉益謙“法人股大王”,劉益謙啼笑皆非:“我的法人股早在2007年都賣完了。”

  對現(xiàn)在頻繁地參與定向增發(fā),劉益謙說:“這是我現(xiàn)在做的事,不等于我會永遠做下去,也不等于我現(xiàn)在其他的什么都不做了。”

  今年年底,新理益成立10周年。在公司初級階段,員工加上劉益謙一共就4個人,就做一項業(yè)務(wù)收法人股。

  現(xiàn)在兩個保險公司,加上天茂集團,整個公司的員工加起來30000多人。“我感覺我今后10年,如果沒有前面10年干得好的話,那說明我退步了,我就沒有做到與時俱進。”

  “我的上限是什么?沒有上限。在人生的過程中,只要在努力,不要去想能發(fā)展到一個什么程度,重要的是這個過程是不是努力去做了。”

  記者問劉益謙,平時會通過什么方法學(xué)習(xí)?劉益謙說,看書啊。邊說他邊起身去辦公桌前:“我給你看看我最近在看的書。”記者有點驚詫:“還是看書?”劉益謙丟下書轉(zhuǎn)過身來,手往褲兜里一塞:“這話說的,怎么不看書呢?”

  逆反

  劉益謙與主流價值逆反的心態(tài),從16歲延續(xù)至今。

  當初的逆反是不愿意盲從、聽任別人規(guī)劃自己的生活道路,今天則不愿意向主流“投降”,不單單是討厭那件“皇帝的新衣”,一份對自己來處的敏感、對世人輕視的倔強始終深藏在劉益謙心底。

  對外界的不認可,劉益謙說:“別人說什么我都不在乎,我要是在乎我就積累不了這么多財富。”

  他說:“從小到大我獲得的認可就比較少,現(xiàn)在財富多了,認可的人相對也多了。”

  別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會覺得揚眉吐氣,順應(yīng)這種認可,從而與主流價值合而為一,劉益謙卻不屑地說:“他們不過是認同財富而已。”

  即便每一次投資都或多或少有賭博的成分,這種賭博背后也包含著大量復(fù)雜的分析,一路走到今天的劉益謙積累的知識不可能還停留在初中沒畢業(yè)的水平上。但他說:“我始終是個初中沒畢業(yè)的人。”

  對京東方增發(fā),他認為,中國人心里有個電視機大國的夢,這是國家戰(zhàn)略,行業(yè)拐點和公司拐點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今年京東方應(yīng)該不會虧損,如果有哪個經(jīng)濟學(xué)家愿意和我賭,我愿意跟他對賭。”

  對于保利增發(fā),他說,“現(xiàn)在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就是地產(chǎn)行業(yè),國家要走出金融危機,老百姓要抵御通貨膨脹,都要靠地產(chǎn)。”“大中城市房價已經(jīng)達到07年高峰水平,可是房地產(chǎn)上市公司價格沒有達到07年水平。” 他自己今年還參與很多地產(chǎn)公司的增發(fā)。

  “我沒有什么時髦的理由。”

  他經(jīng)常對自己公司的員工說,你們?nèi)ヂ牳鞣N報告會,要有自己的判斷,要不就白聽。

  每一次在拍賣場買回了好東西,采訪他的記者都驚訝于他對這件東西了解之多。1993年至2000年劉益謙潛行于一級半市場購買內(nèi)部職工股,因為買錯內(nèi)部職工股而傾家蕩產(chǎn)的人不在少數(shù),而劉益謙經(jīng)手過的上百家公司全部上市了。

  但劉益謙逢人便說,我什么都不懂啊,我沒讀過什么書啊。每次拍賣會他從不看預(yù)展,說看也看不懂。

  同時劉益謙因?qū)覒?zhàn)屢勝,又表現(xiàn)出對“專家”和“經(jīng)濟學(xué)家”的蔑視,“專家知道什么?”“經(jīng)濟學(xué)家怎么可能說對呢,他們要是能說對就去當資本家了。”

  董國強說:“他買東西不是說這件東西我喜歡到一定程度,也許一件東西私下里1000萬賣給他,他不買,在場上他舉5000萬。他喜歡這種橫刀奪愛的感覺。”

  2003年以后因為大量購買法人股,劉益謙逐漸進入媒體視線,一段時間里他不愿提起這段經(jīng)歷,把它們統(tǒng)稱為“小生意”。

  《證券市場周刊》這樣寫道:“幾年以后他已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來處,個人簡歷上‘碩士學(xué)位’的字眼不再提及,取而代之的是他對自己‘初中肄業(yè)’的自豪。他會常常伸出雙手比劃給人看——‘你看,我右手大拇指是不是比左手的粗?這就是我當年做皮包留下的紀念。’”

  省長到我公司來,我走了

  中國的生意人都上演“政治+經(jīng)濟”模式,劉益謙不。

  去年年底市里給天茂集團評了個獎,“從心底里我不愿意,戴個大紅花傻乎乎的,但是公司的書記說,不行,電視臺要轉(zhuǎn)播,沒辦法。”

  劉益謙當天去,當天晚上要趕回來,“走的時候市委書記拉著我,他說你怎么走啊,你不知道嗎,明天省長到你的公司來。我跟他說,書記,我的問題省長解決不了,省長的問題我解決不了。”

  過了大半年,省長到上海來招商,在香格里拉酒店接見劉益謙。劉益謙穿著T恤、休閑褲、運動鞋就來了。

  “來了市委書記很急,說正規(guī)接見你要穿西服打領(lǐng)帶的,你怎么穿這樣呢?后來我的西服是書記脫給我的,領(lǐng)帶是誰給的,褲子皮鞋襪子都是別人湊的。”

  “陳良宇出事時有個朋友給我打電話,說你沒什么事吧?我說我出什么事?他說陳良宇出事了,你沒什么事吧?我說你神經(jīng)病,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我從電視里認識他。”

  “毛毛這個人,喜歡什么人不喜歡什么人,從臉上能看出來。他不是那種城府很深的人,他如果不喜歡一個人,就能跟這個人正對臉走過去都不看這個人。”

  董國強說,“他不喜歡那些假模假式的東西,有時候我拉著他參加一些比較正式的場合,能感覺到他很不自在,不能隨便,挺難受的。”

  對于這種性格和他企業(yè)發(fā)展的關(guān)系,董覺得沒法解釋。

  “我只能這么說,我們有自己的盈利模式。”

  兩個女人

  有著這樣規(guī)模企業(yè)的老板辦公室里會掛著什么?世界地圖?中國地圖?都沒有。劉益謙的辦公室彌漫著濃濃的家庭氣氛。

  辦公桌正對面掛著母親的大幅彩照,側(cè)面墻是他和父母的合影。辦公室旁邊擺著大小十幾個相框,都是他和妻子以及4個孩子的合影。

  母親是對劉益謙影響最大的人,和劉益謙談話他總能頻繁地提到母親。他指著辦公桌后面墻上掛的于右任手書“堅忍耐煩”4個字說:“我母親她用自己的行動教會了我這4個字,她非常堅強,潛移默化地讓我明白了什么是吃苦耐勞,什么是堅忍不拔。”[page]

  生下劉益謙后母親得了紅斑狼瘡,這個病在今天成活率也非常低。眼看著3個孩子,大兒子6歲,二兒子3歲,毛毛剛出生,自劉益謙記事起,從來沒見過母親哀嘆流淚。3年前母親過世,“基本上她戰(zhàn)勝了這個病。”

  母親的過世給劉益謙打擊非常大,從查出來膽囊癌到離開,只有一個月時間。一個月里劉益謙天天陪著母親。

  膽囊癌病人不能做化療也不能做放療,世界上最好的醫(yī)生給劉益謙的答復(fù)是:以減少病人痛苦為主。

  雖然非常痛苦,母親從來沒叫過一聲痛。一開始吊鹽水,打針都是護士來,后來劉益謙不讓她們打,“這種機會越來越少了,我把它留給自己。”

  “那時候我也很極端,我想這個社會,對我來說也是不公平的,人家沒有錢的人,親人生了病,可以通過社會資助,總還有希望,我資助了需要資助的人,有可能給他的親人的病看好了,至少生命延續(xù)了。這個事情發(fā)生在我身上,我感覺連求助的機會都不給我,沒有!哪怕想多花兩萬塊錢都花不出去。”

  除了母親,妻子給劉益謙的影響也非常大。劉益謙說,妻子的生活就是一個中心四個基本點,以老公為中心,以孩子為基本點。“她總是為這個家付出,這也影響我。”

  記者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想當劉益謙太太的人多了去了。”劉益謙說,“如果說這些年我面臨過誘惑,那是金錢的誘惑,不是我本人有什么魅力。”

  董國強說:“他和他太太,是我見過的人里邊,婚姻基礎(chǔ)、感情基礎(chǔ)最牢固的。兩個人一天要發(fā)無數(shù)次短信,打無數(shù)次電話。要有個什么事,互相都首先告訴對方。在這個歲數(shù),20多年的夫妻了,很少見。”

  “他的家庭觀念強到什么程度,他出差,經(jīng)常早上去,晚上回來。出差兩三天他就著急回家,離開家時間長了他整個人很不安。”

  駕馭財富

  堅強無比的母親傳給劉益謙強大的內(nèi)心。飛速增長的財富對人的內(nèi)心考驗強度是沒有身臨其境的人所無法想象的。

  劉益謙身邊曾經(jīng)有過兩個朋友,一個突然之間財富膨脹,錢放在銀行里不放心,于是買了幾十個保險柜在家天天盯著,越來越不放心,最終去了精神病院。

  還有一個朋友迷戀技術(shù)分析,一次次失敗逐漸磨滅了他的自信,即使也賺取了大量財富,最后他承受不了這種壓力,跳樓自殺了。

  劉益謙感嘆,做投資最重要的是要耐得住,不光是耐得住寂寞,更重要的是耐得住金錢給你帶來的誘惑,忍得住財富膨脹帶來的欲望。

  當年做“小生意”的時候,劉益謙出門會覺得,我不帶錢萬一要買個東西怎么辦?“現(xiàn)在我感覺我基本上沒有機會用錢,我口袋也沒什么錢。”

  說著他從褲兜里掏出幾張錢,就幾十塊。又從一個模樣古板的公文包里找出錢包打開,里面有幾百塊錢。

  “我都沒有機會花錢,我除了抽煙,沒有什么好用的,和員工一樣吃盒飯,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往哪兒花錢。”

  對自己十幾年積攢下的大量藝術(shù)品和古董,劉益謙說:“我現(xiàn)在40多歲,比我20多歲的時候淡泊很多,再過20年30年等我老的時候,要看我自己對名對利對人生能理解到什么程度。建不建博物館只是一個形式,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不知道為什么,那為什么一定要留下什么東西呢?所有的一切要看我有沒有慧根,現(xiàn)在我說不出來。”

  采訪劉益謙,他說得最多的是“對人生的理解”幾個字,怎么從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去理解財富,用什么樣的心態(tài)去駕馭財富,“如果人的境界沒有提高的話,對財富是駕馭不了的,很可能被財富束縛起來了,征服不了財富的增長給他帶來的各種恐懼。”

  對于財富傳承的問題,劉益謙說:“我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劉益謙:“我要是想這個問題,停留在這個層面上,我不可能有這么多財富。”

  “我的工作是在金錢上著力,要著到力,但是我不會像很多人一樣去拜金。我不會為財富想很多,什么傳承啊之類的,我感覺都小看我了。”

  這或許是劉益謙30年財富之路的真正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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