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潮人——黃怒波

2009-12-08 18:34:30      植美娜

  從十年仕途到一朝下海,從掘金地產(chǎn)到傾心“度假”,他特立獨行,勇立潮頭。他是企業(yè)家、慈善家、登山家,但他獨偏愛詩人駱英這一身份。

  文 林清 實習記者 植美娜

  這是一個總想從城市逃亡的企業(yè)掌門,始終迷戀天涯孤旅、登山為峰的詩人身份;

  這是一個從看似厚利的傳統(tǒng)住宅開發(fā)中抽身而出,貼上旅游概念的度假地產(chǎn)新貴——他就是讓世人知曉宏村古鎮(zhèn)800年風月魅力的中坤集團董事長黃怒波。

  一如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他確實是一個經(jīng)歷曲折、人格特質(zhì)豐富多元但內(nèi)蘊力量的人,就像有媒體描述首次面見他時的描述:“當身高一米九的他,一團和氣地出現(xiàn)在你面前,完全可以感受到他那鮮衣怒馬式的雄心和魄力?!?/p>

  與很多經(jīng)歷磨難終成大業(yè)的人一樣,祖籍河南新鄭、出生于蘭州、成長于銀川的黃怒波,年少時也曾經(jīng)歷飄泊聚散的艱難時世,兩歲時父親即遭迫害致死,母親在他16歲時辭世,他的命運直到文革結束才發(fā)生轉機。

  1977年,21歲的黃怒波從插隊的寧夏農(nóng)村考入北大中文系,畢業(yè)后分配到中宣部,并在1990年榮升部黨委委員。正是仕途起步之時,他卻為了能“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大膽下海,于1995年創(chuàng)立了中坤集團。

  從在讀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時與同學一起掘取第一桶金到投身房地產(chǎn),從住宅開發(fā)到轉型度假地產(chǎn),從新詩盟主到征服七座高峰的誓愿與行動者,黃怒波正在盡情書寫他略顯“另類”的花樣人生。

  詩人主體

  雖然經(jīng)歷了插隊知青到北大學子、部委官員再到商業(yè)英雄的巨變,但有一個身份始終陪伴黃怒波左右,即便是現(xiàn)在,他還是強調(diào),他的身份主要是詩人。

  從上世紀80年代首本詩集《不要再愛我》出版,此后陸續(xù)又有《拒絕憂郁》、《落英集》等問世,落寞的中國詩壇因為黃怒波多了一點歡愉的亮色。

  雖然黃怒波自謙是“二流詩人”,但他在中國當代詩壇上的知名度不容小覷,看看他收獲的這些頭銜也能說明這一點——駱英,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理事、北京大學詩歌研究中心研究員、中國新詩研究所副所長、同濟大學兼職教授、蒙古傳統(tǒng)人文學院“榮譽教授”。

  作為詩人,黃怒波喜歡人家稱他“駱英”。而一本《都市流浪集》,一本《落英集》,足以闡釋黃怒波作為詩人,駱英這一筆名的由來和心靈軌跡。

  著名評論家、中國詩歌學會秘書長張同吾評價駱英:“他的《落英集》中的許多情詩,描摹出在他五彩繽紛的情感世界里,有那么多憂傷的美麗和行走的輝煌;他的《都市流浪集》卻浸透著深邃的人文精神,閃耀著強烈的批判光芒,它以反城市情結構成其精神主旨和文化內(nèi)蘊,以高樓、路燈、水泥的橋梁為主體意象,勾畫出城市生活的許多側影,表現(xiàn)了城市生活以其規(guī)范性、恒定性和程式化,形成了法定枷鎖,因而壓抑心靈扭曲人性?!?/p>

  這樣一份人文關懷更是在其今年出版的詩集《小兔子》中得到了更強烈的彰顯。這部詩集可視為《都市流浪集》的延續(xù)、拓展與升華,是透視在城市生活的物化趨勢中,科學發(fā)展工業(yè)進化使靈魂受到嚴重的擠壓,使人性傾斜乃至死亡,既是生命的死亡又是人文文化的死亡。

  黃怒波在《小兔子·后記》中寫道:“在全球化的語境下,如何持有一種終極關懷的情操是一個挑戰(zhàn),當一種文明去消滅另一種文明時,我們必須批判這種文明?!边@種哲學批判與他的詩性守望遙相呼應,“只有所有的人開懷時,才是幸福的”,他的話闡釋了人文主義精神的精髓是對人與自然相和諧、人與社會相和諧的渴望。

  這份渴望反映在詩歌里,也反映在黃怒波執(zhí)掌的中坤集團的投資方向和投資理念上,從城市拓展回歸到古鎮(zhèn)的保護性開發(fā),宏村乃至中坤整個度假地產(chǎn)的所有路數(shù)都與黃怒波的理想關聯(lián)在一起。

  “最向往的事是做一個流浪詩人,浪跡于山野;最開心的事是把人生種種成與敗都當做詩的素材,當做對生活的體驗和提煉。得之不喜,失之不憂?!边@是黃怒波說過的最富有詩意的話之一,了解黃怒波的人應該會對這樣的內(nèi)心表白感覺再自然不過。

  “詩人的本性讓我擁有超越世俗的想象力?!闭且驗檫@樣一份求變之心,黃怒波超越了仕途和商場拘囿,擁有了一份別樣的人生選擇。

  詩人和商人似乎是一對矛盾體,黃怒波卻在這對矛盾的角色中自由切換,并且從未忘記自己從商的初衷而迷失方向,“以后到了真的不受生活束縛的時候,不用弄企業(yè),我肯定做一個完整的詩人,到處隨意走,隨意睡,這可能是一生最好的日子。企業(yè)家是我不得不做的,因為要生存,想掙錢。寫詩是沒人給你錢的。寫詩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不能想象沒有詩歌的生活。如果那樣,我可能就是很俗的一個商人,天天就是錢了?!?/p>

  《投資家》:這幾年是你詩歌寫作的高峰期嗎?

  黃怒波:詩歌有創(chuàng)作期,也許一年里我什么都不想寫,但是最近每天我都有寫作的欲望。到山上,像我這次去俄羅斯,我寫了兩本。對俄羅斯的印象太深刻了,十幾年我一直在去,覺得這個國家原來窮得就剩文化了,現(xiàn)在連文化也沒了;再一個,看到高加索地區(qū)厄爾布魯士、哥薩克、高加索文化,看它現(xiàn)在還那么破敗。想起它的馬刀與槍;還有被他們的警察敲詐,這些都是經(jīng)歷。

  《投資家》:現(xiàn)在自己最得意的詩是哪首?

  黃怒波: 到目前為止我最喜歡的還是《小兔子》。這是一個意大利雕塑家的作品(指著身后平臺上的雕塑),這是其中一首詩《致死亡者》。很沉重,但是跟金色相配,會引起一種張力的想念。我的《小兔子》一共十首詩,我找了十個國家的雕塑家,隨便他想象,根據(jù)他對我的詩的理解制作成雕塑。中坤電梯口那里有八個雕塑,是一個國家的一位雕塑家對一首詩的理解,《論痛苦》、《小兔子》、《兩棵樹》,怎么理解這些,很有意思的合作。

  《投資家》:如果向讀者推薦一首詩,你想推薦哪首?

  黃怒波: 可以推薦《小兔子》,或者《論痛苦》。作《小兔子》這首詩,是因為現(xiàn)在感覺到兔子的繁殖力很強,有點像中國大量的廉價勞動力。我們都是現(xiàn)代化的兔子,大家都是為了生存?,F(xiàn)代化的繁榮是建立在大量廉價勞動力的基礎之上的。不只是中國,全球都是這樣。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講,我們都是資本的兔子,各種各樣的兔子,最后就是對現(xiàn)代化的反思和批判。

  《投資家》:這是個人的感受嗎?

  黃怒波: 是我作為詩人的感受,作為商人不是這樣的。我讓我們的小姑娘幫我將這首詩輸入到電腦的時候,她說:“我打字的時候心情很悲哀。”我問為什么,她說:“我感覺我就是個兔子?!蔽艺f你有這種感覺就對了,我也是個兔子,我是個大兔子。所以在這個意義上就是人被異化了。這個應該很深刻。

  《投資家》:聽說你的詩在日本很有影響?

  黃怒波: 在日本的影響比較大。翻譯過去以后,那邊有不少評論,發(fā)現(xiàn)原來中國詩人還有這么寫詩的。日本雖然經(jīng)濟發(fā)達,但是對文化的關注始終沒有消失過。經(jīng)濟發(fā)展到一定的程度,就回到文化了。你看我們下個三十年,中國一定會回到文化。

  《投資家》:最近這些年中國的詩歌創(chuàng)作似乎比較萎縮。

  黃怒波: 全世界都一樣,也不算萎縮,因為全民寫詩也不對。詩歌作為藝術形式,還是小眾的。上世紀80年代那樣也不對,也有問題。所以詩歌回歸它的本源上來了,不能跟時代抗拒。也不能討好這個時代,還是要遠離一下。詩歌小眾化還是好一些,但是大眾也有對詩歌的審美需求。

  登山大家

  只要還有一點生活的熱情,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具體的理想。

  黃怒波也不例外,當下最能夠讓黃怒波感到興奮的就是他“7+2”的登山理想——攀登七大洲最高峰,并徒步到達南北兩極。

  到現(xiàn)在為止,黃怒波已經(jīng)攀登過世界上一些著名的雪山,包括新疆南部的慕土塔格峰,甚至包括非洲最高峰、海拔5895米的乞力馬扎羅山,在那里,他實現(xiàn)了與著名作家海明威的一次心靈神交?,F(xiàn)在,他準備再去一次乞力馬扎羅。

  今年7月7日,美國洛杉磯的《世界日報》刊發(fā)了題為“登上北美最高峰,黃怒波返洛”的文章,與他一同登頂?shù)拿绹巧郊铱酚谩盁o與倫比的堅韌”來形容黃怒波。這個美國人怎么也想象不到,一個來自中國的企業(yè)家在整個登山過中,居然沒有一句怨言。

  登山無疑是一種帶有極限運動特質(zhì)的活動,對于那些還在飽受生活摧殘的人來說就像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但是對于吃過大苦的人來說意義就有所不同。

  “選擇登山就是選擇去吃苦——我小時候吃的苦更多,現(xiàn)在只不過是花錢買苦吃而已?!爆F(xiàn)在的黃怒波看待登山,更像是一種修行,“所以登山時無論遇到什么,都沒什么可抱怨的。我之所以選擇去登山,就是要讓自己感受這種痛苦,否則天天享福,對著那么多錢,成天想著該怎么花,必然會墮落。在大城市待久了,習慣了爭斗,心會疲憊;離開城市去登山,用一種清教徒式的方式來約束自己,才能發(fā)現(xiàn)自己本來的面目?!?/p>

  “把生命灌注在巖石中,登山者就是山的頂峰?!?/p>

  “因為山峰讓登山者成為男人?!秉S怒波對登山樂此不疲,并因此在他的詩歌中作出如是描述。即便是金融危機正席卷全球,房地產(chǎn)業(y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時節(jié),黃怒波攀登珠峰的計劃亦未取消。僅僅稍事停頓,他就已經(jīng)扛上行囊上路了。

  黃怒波的登山理想距離實現(xiàn)越來越近了。

  《投資家》:你是從哪年開始登山的?

  黃怒波:應該是2005年。

  《投資家》:地產(chǎn)商里,喜歡登山的一個是你,一個是王石,你倆搭過伙兒嗎?

  黃怒波:沒有。老板很難在一塊。我嘗試過一次。2005年第一次跟王秋陽、王勇峰他們登乞力馬扎羅,那次的教訓就是我再也不跟人合作登山了,老板之間個性都很強,很難辦,一個團隊走快走慢的很麻煩。

  《投資家》:登山這個愛好是怎么來的?

  黃怒波:有幾個原因。第一,登乞力馬扎羅是因為海明威的《乞力馬扎羅的雪》,書中那個山上的豹子,對我童年時期就有影響。第二,因為我那個時候接管了新疆的旅游,我們在管世界冰山之父慕士塔格。我的一個特點是,我管什么,我就要研究什么。既然管這么高一個山,我要能上去。所以從那時開始登,第二年就登了慕士塔格。第三,我一直搞體育。第四,登山跟吸毒差不多,有一種刺激,那種冒險挑戰(zhàn)的刺激。這可能符合企業(yè)家的那種創(chuàng)新感、冒險精神。

  《投資家》:一年中有多長時間用在登山上?

  黃怒波:今年我登山的密度可能在中國是個特例,在國際上也不多。今年4月我登珠峰到8700米,7月登麥金利,8月登厄爾布魯士,11月登阿空加瓜,12月是南極,明年3月再上珠峰,從尼泊爾上。我一年就兩上珠峰,又走了這么多峰,這在全中國是沒有的。

  《投資家》:你這個登山小團隊有多少人?

  黃怒波:我一個人,我走到哪就到當?shù)卣蚁驅(qū)?。南極是參加他們的團,南極一個人很難實現(xiàn)。其他都是我自己去,像在尼泊爾登山,公司就來拜訪我,那我去就行了,阿空加瓜也是我自己。

  這是意志,我去登阿空加瓜、麥金利,還有厄爾布魯士,兩個高山向?qū)Ыo我們的人發(fā)的信息都有共同的一句話:“欽佩黃先生的堅強的毅力。”美國的那卡姆還講“無與倫比的忍耐力”,登山是很苦的。

  《投資家》:他們的這些評價,到底是哪一點打動他們的?

  黃怒波:麥金利比珠峰還累、還危險。珠峰我們從6500米開始上,進珠峰之前都是高原,慢慢適應。麥金利在阿拉斯加,海邊上,是從平地起來的,到6100米。珠峰的氣候變化每天有三千多次,麥金利終年是雪,氣候變化不次于珠峰,所以麥金利的死亡率很高,很多登山家都是死在那里。在珠峰一般一個營地到另一個營地是五個小時,在麥金利每天沒有十二個小時休想。而且拉個雪船在雪里走。暴風雪,一會來一會沒有,特別累,特別危險。珠峰從6500米開始全部有繩子,我們掛著繩子上去,拿上升器,不會滑墜下去。麥金利什么都沒有,頂陡極了,就很窄的小路。這次走,兩個西班牙人在我前面就滑下去了,從五千多滑到三千多,全身粉碎性骨折。麥金利的挑戰(zhàn)性很強。

  但是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麥金利的百年登頂記錄,我只用了6天。第一次登麥金利的人6天登完,這是從來沒有的。陪我的是美國著名登山家卡姆,他很吃驚。其實對我來說我占一個便宜,沒有高山反應,因為我剛從珠峰下來。本來5天可以登完,最后一天他說要休息,我問為什么要休息,他說你可以不休息,但是我得休息。因為我們從海拔幾十尺上來的,我就理解了。他登了幾十年麥金利,他是阿拉斯加登山學校的校長,他從來沒嘗試過一天從頂上撤下來,我?guī)е惶炀统废聛砹恕?/p>

  《投資家》:在登山的時候是不是很多時候都有死亡的威脅?

  黃怒波:實際上任何一個山都不能小看。比如我這次登珠峰8700米的時候,在6500米,頭兩天適應,后來往7028米那個營地,那是個有名的大北坡冰壁,7028米的死亡率很高,原來Discovery拍了一個節(jié)目就是那里,非常陡。我那天走到那兒,快上去的時候,在拐過來的路上有一塊大冰壁懸在頭頂,巨大無比,幾百米長,我走到那的時候,咔的一聲,沒下來,但是一聲巨響,把我嚇壞了。那時候要是掉下來必死無疑。我的協(xié)作是奧運的火炬手,說黃總趕快走。哪走得動啊,在那么高的高度,但是也緊張,就上去了。下來以后我跟西藏隊講,我說這個冰壁有問題,可能要掉下來。隊長說不可能,他們登了多少年了。但是第三天晚上就掉下來了,下來一大塊,把我們修好的路全都毀掉了。這種危險隨時存在,只不過我幸運,當時走到那里沒有掉下來。有了這次經(jīng)驗,我以后就盡量清早走。

  《投資家》:那是最危險的時候嗎?

  黃怒波:應該是,還有在珠峰8700米那,凍得不行了,體力也耗得很大。

  《投資家》:就是當時決定后撤的時候?

  黃怒波:對,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覺得很危險。我從來沒想到過死,但那個時候真的意識到了會死。在8700米,俯瞰太陽從下面升起來,心里產(chǎn)生一種欲望,想跳下去??粗罟仍谀敲催h,有點害怕,趕緊看看保險在繩子上掛好沒有。人有那種愿望,就是想縱身下去。那時候是一種巨大的恐懼。在那個高度可能人的思維全變了。

  后來江蘇的一個人就是在那死的。那是B組,我是A組。他應該下撤,但是他跟我不一樣,他們交了25萬,如果不上去,這25萬就沒了。我無所謂,沒那個概念。而且他們沒有登山經(jīng)驗,教練勸他下來,他不下來,就登上去了。因為前面就100米啊。所以我也很難受,下到6500米大哭一場,很難受很難受。

  所以很多人佩服我,能做出下撤的決定太不容易了。我最后還是決定下,他沒有。他登頂了,下來以后下午3點,坐在那再也起不來了,第二天凌晨四點死掉了。兩個年輕教練陪著他。在珠峰,死亡都發(fā)生在登頂以后再下來的過程中,就是你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好像一輛汽車把油耗干了一樣,屬于心力衰竭,整個心臟沒有動力了。

  宏村之路

  熟悉的地方?jīng)]有景色,這是一個注定喜歡革新和冒險的人。

  實際上,從做地產(chǎn)掘到第一桶金到現(xiàn)在,中坤集團所走的每一步,都與黃怒波敢于冒險的登山家特質(zhì)脫不了干系。

  為了生存,黃怒波下海后一邊做協(xié)會,一邊做企業(yè),后來發(fā)展到做房地產(chǎn)中介,并幸運地承攬到一個房地產(chǎn)改造項目——為北京印刷三廠車間加層,并負責尋找改造的資金。憑借自己的努力和誠信,黃怒波為項目籌集到了資金。項目完工后,黃怒波進賬100多萬,為進軍房地產(chǎn)積累了“第一桶金”。

  與此同時,在黃怒波這里,文化成了最大的資本之源,詩人也不再是落魄文人的別稱,更像是伴生富貴的散財童子,即如他曾講過的:“我需要經(jīng)濟自由,所以選擇去做企業(yè)。如果我沒有做企業(yè),而做個純粹的詩人,那我頂多是個某某派的誰誰誰,不像現(xiàn)在,我可以就做我自己?!?/p>

  “一切都是文化的,也是商業(yè)的?!弊钅荏w現(xiàn)黃怒波這一價值觀的故事,莫過于中坤受益于宏村項目開發(fā)的巨大成功而派生出的古村落開發(fā)之金光大道。

  雖然地處靠近黃山的偏僻鄉(xiāng)間,宏村卻是一個獨特的古民居村落。1985年,黃怒波曾被下派到這里當老師講古代漢語,因此對這里有所了解。1997年,當中坤地產(chǎn)初具實力的時候,他就投資了400萬元,用于宏村的旅游開發(fā)和文化保護。

  當時集團內(nèi)部的很多人都不理解,但黃怒波力排眾議,強勢推行,使項目得以順利進行。在和清華合作保護規(guī)劃后,他又操作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申報并獲得成功。

  顯然,這是一個基于人文視野與文化情懷之上的成功投資項目。雖然這個項目相對于他目前的企業(yè)規(guī)模已顯得有些小了,但他對自己當初的投資眼光還是非常得意的。他曾經(jīng)得意地講:“這種根植于文化眼光的商機,只有詩人才能看到,也只有詩人才干這種事?!?/p>

  即便有效仿者跑步進場,黃怒波也不擔心,他的解釋是:“首先我已經(jīng)拿到了最好的地,搶占了最稀缺的自然景觀,這些資源是不可能被復制的。其次,這件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干:一般的企業(yè)做不了,因為前期投資大時間久,他們扛不??;上市公司做不了,因為回報周期太長,他們等不了?!?/p>

  《投資家》:宏村項目現(xiàn)在做成什么樣了?

  黃怒波:宏村當然很棒了,現(xiàn)在門票收入將近一個億。最近我投資了十個億,整個是我爭搶來的。建了一個廟,做禪修基地。然后又投了八九萬平米的別墅,還有個五星級酒店,還有大型節(jié)目,還有水上警匪片節(jié)目。我用一個碼頭把它和宏村連接起來。

  度假地產(chǎn)是從地產(chǎn)業(yè)里提煉的一個創(chuàng)新概念,利潤屬于長期回報。實際上的回報有幾個方面:門票收入、酒店收入、會員消費、度假產(chǎn)權的收入以及演出門票收入,最關鍵的是以后資產(chǎn)升值的收入。就算不賺錢,過五年、十年所有的土地資產(chǎn)價值都會上漲。

  《投資家》:涉及到產(chǎn)權的流轉嗎?

  黃怒波:是,誰買的要給人家產(chǎn)權,可以轉讓。

  《投資家》:是不是類似商業(yè)地產(chǎn)投資的概念?就像投資商鋪一樣,只是多了文化的功能?

  黃怒波:差不多吧。這些東西就是跟分時度假差不多的產(chǎn)品,最大的區(qū)別是產(chǎn)品是我自己的,我不會賣美國那樣的產(chǎn)品,那樣會有問題的。但是中坤這個做大以后,我不排除會跟國際上大的度假集團互相參股,戰(zhàn)略聯(lián)盟。他手里有自己的產(chǎn)品,我也有自己的產(chǎn)品,我們互相交換,這樣比較安全。但這個先不著急。

  《投資家》:都做旅游地產(chǎn),你的做法和張寶全類似嗎?

  黃怒波:他的紅樹林,跟我做的也像也不像,他就是做大的酒店。他可能也想做連鎖,但是我跟他還不一樣。我是以一個古村落為主,像孔城老街。

  《投資家》:你最早在做這些項目的時候,成本如何?

  黃怒波:那肯定低。為什么門頭溝我趕快做呢,進去先大量占地。我走到哪,這些村子的價值全上升。跟進者也進來了,但是反過來說,我進來時代價都很低。

  《投資家》:你們跟這些景點的合作屬于租賃性質(zhì)嗎?

  黃怒波:本身是租賃,景點是國家的。但是我又征了地建賓館、度假村,這些就是我自己的了。景區(qū)的門票也有我們的分成。最近悅榕莊也在招募全球會員,但是他是在馬來西亞等地方到處做。我認為要先守好中國,因為真正競爭最強的,是在中國。在中國做最大,就是世界最大。

  “第二生活”

  從徽派宏村到壯美南疆,從京郊古村到順義酒莊,從貓王的故鄉(xiāng)到日本的北海道——黃怒波帶領中坤在全球范圍內(nèi)迅速圈地、羽翼初展。

  而與傳統(tǒng)意義上以稀缺景觀資源為核心,搭配完善旅游度假設施的度假地產(chǎn)開發(fā)不同,黃怒波推出了“紅山楂度假俱樂部”,意欲將其打造成其“中國人的第二生活社區(qū)”。

  “都市是一個日常的概念,‘第二生活空間’跟工作無關,就是另外一個精神消費、文化消費。第三個概念就是‘第二社區(qū)’。你住長河灣是一個社區(qū),一千五百個居民,但是你在我的會員制里,你會有你的社區(qū),你的單元,考古的單元、高爾夫單元?!秉S怒波解釋,打造度假地產(chǎn)就是打造一種生活方式,即依托稀缺景觀資源基礎而形成的主題旅行。

  而為了打造足夠遼闊的“第二生活社區(qū)”,黃怒波擴展了俱樂部會員的內(nèi)涵——會員不僅享有俱樂部提供的度假服務,更可以通過持有度假地物業(yè)的方式參與紅山楂的經(jīng)營,“這是一種新的投資理財方式。”圍繞這一核心,黃怒波甚至醞釀借鑒國外成熟做法組建一個龐大的度假經(jīng)紀人系統(tǒng)。

  基于在安徽黃山周邊以及南疆數(shù)十億元的旅游投資,加上開發(fā)旅游的經(jīng)驗,黃怒波麾下的中坤有望實現(xiàn)旅游和地產(chǎn)的有機整合,利用會員制的形式,讓業(yè)主和他的旅游投資實現(xiàn)雙贏,同時這些旅游項目本身也會帶來巨大回報。

  實際上,在南疆各地州,中坤投資20億元建設的十幾個酒店,在安徽黃山投資的度假村和五星級酒店等,都是黃怒波的得意之作,而宏村開發(fā)的成功,更不用講。

  毫無疑問,如果這一做法能夠成行,將會給旅游和地產(chǎn)界帶來一場業(yè)態(tài)變革。

  《投資家》:中坤現(xiàn)在在做旅游地產(chǎn),核心是不是就是“紅山楂俱樂部”這個模式?

  黃怒波:這個概念在變化,從前人們理解的旅游就是一個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吃、住、行、游、購、娛六個要素,最大的就是觀光。這是經(jīng)濟發(fā)展的初期,人們剛剛有錢了,在周末的時候能夠去頤和園玩了。這個階段是“到此一游”。

  再發(fā)展到后來,就發(fā)現(xiàn)可以做旅游地產(chǎn)。旅游地產(chǎn)的概念也是過渡階段。比如說三亞,咱們沒去過,去住兩天游游泳。這個地產(chǎn)的概念,就是跟賓館、農(nóng)家樂結合起來。

  后來就發(fā)展出了一個新的概念——度假地產(chǎn)。應該說這是超越了小康社會,新的一個產(chǎn)業(yè)形態(tài)。因為度假就是一個生活方式的轉變。從旅游到度假是一個大的跨越。度假是一種生活方式,有錢了以后的精神消費、文化消費。比如我有錢了以后,去巴厘島度假,我不一定去觀光,可能就是在那發(fā)呆,調(diào)養(yǎng)身心。這是中產(chǎn)階級社會成熟的標志。但是度假大于旅游,旅游只是其中一部分。

  中坤的概念體系里有幾個板塊,一個板塊是旅游。起碼有景區(qū),畢竟要住下來,在周邊看。第二個板塊是酒店。第三個板塊是度假村,有居家的,還有自助的。第四個板塊就是文化??赡苡幸粋€主題度假,比如到黃山的主題可以是禪修,有廟。明年可以是文化考察,后年可以探險,都有一個主題。就超越了原來盲目的“到此一游”。這是我認為下一個三十年中國的中產(chǎn)階級以上人群的生活方式。

  度假地產(chǎn)的提出還有一個背景,就是隨著中國城鄉(xiāng)一體化的速度越來越快,過去的鄉(xiāng)村生活,或者說慢節(jié)奏的生活越來越少,這樣的需求呈一個正比上升起來。

  當然度假地產(chǎn)最后一個大概念,是其理財功能。實際上嚴格來講,應該把分時度假放到度假地產(chǎn)里,當然這個產(chǎn)品放到中國要研究一下。但是反過來,悅榕莊在麗江的模式是一個酒店同時帶著別墅,別墅都是賣。這個模式具有度假地產(chǎn)很強的功能——投資理財?shù)墓δ堋?/p>

  《投資家》:這樣一個模式和旅游團的差別,就是成員持有物業(yè)嗎?

  黃怒波:是的。所以往后有這個模式以后,用什么形式來組織起來呢?我覺得是打造一個社區(qū),這個社區(qū)就是我打造的紅山楂度假——會員制。

  《投資家》:這種會員制是什么樣的模式,比如說像麗江,是一個酒店,有一個基礎的服務,所有旅游的要件都有,同時它擁有別墅,這些別墅也是賣的。但是這些人在這兒的時候是這樣,不在的時候這些別墅就是空的嗎?

  黃怒波:別人可以享用,旅行團來經(jīng)營。

  《投資家》:持有物業(yè),俱樂部成員之間可以互相使用?

  黃怒波:是這樣。一個是會員之間使用,另一個是非會員來使用,對社會開放。所以紅山楂打造出來是會員制,有幾個主題。比如說11月、12月就推出一個葡萄酒莊。因為有2500畝土地,現(xiàn)在就招募2000個會員。我自己種了三四百畝葡萄,這就算很多了,但是我不是做酒業(yè),我是做私家酒莊,我打造了很高檔的葡萄酒度假會所、酒店、度假別墅,每個別墅里都有私人酒窖、私人SPA,同時有美術館,有音樂廳,檔次極高。那么我再找2000個人來。你加入可以,比如你給我20萬,我給你一畝地,你種葡萄,你選擇葡萄。你自己種也行,我找人種也行,但是你可以用五十年到七十年,這個酒做出來以后,我給你釀好,你還有自己的私人酒窖,自己標自己的牌子,可以自己享用,也可以賣,還可以我來幫你賣掉,或給你自己收藏。這就帶來了一個生活方式。同時我的酒店,我的其他餐飲,這些你都可以享用。這樣的會員發(fā)展2000個,就是紅山楂俱樂部。

  《投資家》:俱樂部會給會員提供哪些增值服務?

  黃怒波:應當說是從多個方面切入。比如可以專門從考古入手,誰喜歡考古,那么加入進來,每年考古,可以跟北大文博學院聯(lián)手。比如要去新疆尼雅,一般都是旅游,坐沙漠車進去,照個像就走了。我們這個不是。我可能先來給你上課,講講塔克拉瑪干是怎么回事,絲綢之路怎么回事。我們等于是做課題,叫研修班。到尼雅去,考古學家?guī)е?,對尼雅的歷史文化現(xiàn)狀都看完,考古回來大家討論寫論文,以后成立一個社區(qū)。明年我們再看,有可能看小河墓地,或者千佛洞,變成一種情趣了。

  《投資家》:現(xiàn)在搞這種主題的有很多,你的想法好像分得更細更深入。

  黃怒波:比如你成為我的葡萄酒莊會員,每年我會給你的家庭制定計劃。我會建議你:明年到美國的田納西牧場去,可以到那里釣魚,考察那里的文化,密西西比河文化,關鍵是美國的鄉(xiāng)村音樂節(jié),那是貓王的故鄉(xiāng)嘛;后年去喀什,整個深入到維族文化中,從學拉條子,到艾特萊斯絲綢,每年有個主題。

  《投資家》:主題不限于你們自己的項目嗎?

  黃怒波:我一般會選擇自己的地產(chǎn),網(wǎng)絡完全在自己的地方。我為什么這么多年沒吭氣,就是在打造一個國際復合型地產(chǎn)。

  《投資家》:這個網(wǎng)絡如何鋪開?

  黃怒波:我給你一個基本保底回報,比如6%,悅榕莊是這么做的,保5年。如果不夠,我就補貼你,但是掙多了我就跟你分。

  《投資家》:這些會員都有產(chǎn)權嗎?

  黃怒波:未必。有的也不一定買,就是個會員,有可能沒有投資理財?shù)男枨?。會員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業(yè)主,投資了的;另一部分是非業(yè)主,沒有投資。再一個是向社會開放。非會員價格就不一樣了,可以有旅行團。所以打造一個新的產(chǎn)業(yè)有幾個好處:第一,把很多產(chǎn)業(yè)串起來,把房地產(chǎn)跟旅游串起來了;第二,把文化、新的社交形式串起來。

  《投資家》:你提到的度假地產(chǎn)的四個單元,這里面度假村屬于核心嗎?

  黃怒波:我們一般打造的就是度假社區(qū),其中包括酒店、度假村、景區(qū)還有文化。

  《投資家》:現(xiàn)在會員已經(jīng)有數(shù)字了嗎?

  黃怒波:我們現(xiàn)在沒有發(fā)展,因為現(xiàn)在才推出來。我這些年就是想先把網(wǎng)絡建出來,現(xiàn)在也不跟人合作。

  《投資家》:俱樂部的模式醞釀了幾年?

  黃怒波:最早從宏村就開始做了,但那時候還沒有設想得這樣完備,那時候就是做旅游、收門票。

  轉型背后

  商場如戰(zhàn)場,每一種商業(yè)模式的出現(xiàn)都是競爭的必然。

  中坤的轉型,應當說是2001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獲得者斯蒂格里茨等的“不完全競爭市場和信息不對稱問題”理論給了黃怒波最大的啟示。

  “市場上總有比你更魯莽的,總有比你更有錢的,總有比你更不要命的,我為什么要跟這些人爭搶那些有限的資源呢?我有錢,有空間,有欲望,當然要去做別人沒做過的事,我就是要做新的東西,做別人競爭不了的東西——產(chǎn)品差別越大,壟斷程度越高,廠商在市場上就越處于有利地位。那時,宏村就是一個突破口。不競爭能保證我更安全,保證資金鏈更安全,并且擁有更高的利潤?!?/p>

  “做住宅像吸毒一樣,不吸不行,越吸越多。就不停地得做項目,拿錢來滾,風險挺大的,占用資金也很大。而度假地產(chǎn)不同?!睆?997年400萬元投資安徽宏村起,黃怒波便將中坤的寶押在了度假地產(chǎn)上,而宏村項目的成功,更讓黃怒波堅定了度假地產(chǎn)的戰(zhàn)略轉向。

  值得關注的是,度假地產(chǎn)雖然有地產(chǎn)和旅游概念整合的特點,黃怒波仍然堅持自己地產(chǎn)商的角色,這一點在其執(zhí)掌的紅山楂俱樂部業(yè)務模式上就有體現(xiàn)。

  《投資家》:好多優(yōu)質(zhì)公司沒有上市,也沒什么時間表。有的專家表示國內(nèi)的上市比較畸形,似乎是以圈錢為目的。中坤會對上市保持一定距離?

  黃怒波:對。失去個性,成為財富機器了,反而沒勁。

  這跟產(chǎn)品和產(chǎn)業(yè)有關系。住宅是一個怪圈,陷進去出不來,越做越得做大,你只能不停地做。你越得爭第一,越攀越高,還得去攀。然后就缺錢,拿來錢,去把這個泡沫再吹大。這是個怪圈,一定會有災難。幸好我離得很遠,現(xiàn)在可以做得很舒服,哪個項目做不動可以先放一放,沒有問題。樓盤可不行,所以長河灣原來給我的壓力大極了,不能賣出去,不能如期交業(yè)主,問題就出來了。

  《投資家》:中坤做旅游地產(chǎn),有沒有資金方面的壓力?

  黃怒波:這是一個長線,可以投快可以投慢,比如我做度假地產(chǎn),整個宏村投10個億,我投的過程中,遇到了宏觀調(diào)控,遇到了金融危機,遇到了禽流感,這些全都對它有打擊,但我就可以放慢,賓館就晚開業(yè)。上市公司不行,就會出問題。在資金上,我把一個地方做完以后,就地就融資了,銀行貸款什么的都過來。前面資金我投一兩個億,后面就地解決資金鏈條。反過來它的資金又支援我。所以我做一個項目,它自己就構成一個資金鏈條。他就跟活的生命體一樣。一個孩子養(yǎng)大,就自主了。另一個孩子也養(yǎng)大,又自主了。最后都大了,就該養(yǎng)活我了。

  《投資家》:地方銀行對企業(yè)資金上的支持是不是比較多?

  黃怒波:企業(yè)嘛,都要跟銀行打交道。

  《投資家》:現(xiàn)金流還是比較充裕?

  黃怒波:門票收入很大。這對任何一個銀行都是個誘惑。

  《投資家》:目前中坤最大的現(xiàn)金流是哪個項目?

  黃怒波:宏村。

  《投資家》:那種人工的景點,諸如歡樂谷我們會涉足嗎?

  黃怒波:不會。華僑城的歡樂谷做得挺成功的,但是我不喜歡。我一定是做古村落。

  我特別反對偽景點、偽文化。我的板塊再過5年才能看出來,到時候人們會覺得中坤太了不起了。宏村征地的時候一畝地才1萬多,現(xiàn)在老百姓蓋房子,一畝地30萬。你算算,在宏村我征了2000畝。

  《投資家》:古村落的開發(fā),中坤應當是做了件好事。

  黃怒波:宏村我申請列入了世界文化遺產(chǎn),就這一條我已經(jīng)很自豪了。

  《投資家》:中坤會停留在度假地產(chǎn)這個領域嗎?未來會不會涉足別的領域?

  黃怒波:我還在做商業(yè)地產(chǎn)綜合體。大鐘寺今年底、明年初開業(yè)。聯(lián)想橋那么大,四十幾萬平米,我自己持有的。光那個現(xiàn)在不止值200億。明年起租金應該是一年5個億左右。這個項目明年開業(yè),我的另外一個大項目就開工了。那個項目也很大,大概有60萬平米。在大興城外,有五星級酒店、酒店式公寓、羅馬劇場演出、酒吧、SPA、美術畫廊。以后會解決城南大型消費空間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地,已經(jīng)要列進北京市重大工程了?,F(xiàn)在看來也是緣分,現(xiàn)在第二國際機場放在那兒,離我就5公里。

  《投資家》:商業(yè)地產(chǎn)這塊未來還會放大嗎?

  黃怒波:肯定,我一做就是一個大的綜合體。

  《投資家》:會做成一個品牌嗎?

  黃怒波:我現(xiàn)在沒想那么多,如果做有可能做成中坤國際廣場。

  《投資家》:是不是自長河灣以后就沒涉足過住宅這一領域?

  黃怒波:住宅我基本不做了,住宅其實利潤不高,但你知道十萬平米有一兩萬是賣不了的,錢就沉淀在那,全是停車場、會所。做住宅像吸毒一樣,不吸不行,越吸越多。就不停地得做項目,拿錢來滾,風險挺大的,占用資金量也很大。政策性極強,游戲規(guī)則稍微一改,立刻地產(chǎn)業(yè)就發(fā)生重大變化。比如把預售制取消,立刻就麻煩了。

  感恩的心

  骨子里的文人氣質(zhì),讓打拼在地產(chǎn)圈的黃怒波始終堅持用獲得的利益回饋社會。

  安徽當?shù)厝苏f,自從黃怒波接手宏村之后,古民宅的保護反而做得比之前要好。老百姓明白了祖宗留下的東西是他們生活所依,自然也不會隨便亂動。

  去年黃怒波重游插隊故地通貴鄉(xiāng),發(fā)現(xiàn)那里連專門的幼兒機構都沒有,僅在中心小學設有學前班??吹胶⒆觽兤D苦的學習環(huán)境,他出資200萬捐建通貴鄉(xiāng)中心幼兒園,讓農(nóng)民的孩子也能受到良好的早期教育。

  “現(xiàn)代企業(yè)家最后都要走到一個歸宿去。這個企業(yè)應該是社會的,承擔社會責任的,所以大家說企業(yè)是公民。”身體力行企業(yè)公民,與他擁有的財富相比,黃怒波在慈善及公益事業(yè)上可謂出手大方——2009年福布斯中國富豪榜,53歲的黃怒波以52.6億元排名114位;而在此前發(fā)布的2009年胡潤富豪榜上,黃怒波以67億元資本排名130位,在地產(chǎn)富豪榜上排名43位。值得關注的是,在2009胡潤慈善榜上,黃怒波以3.027億元排名第九位。

  在和胡潤的對話中,黃怒波說:“感謝你給中國經(jīng)濟有一個胡潤榜,這給中國社會帶來了衡量財富的思考;也感謝你作為英國的帥哥,在中國做慈善榜,這對社會具有標志性的意義,對社會的價值觀念是一個引導。在下一個二十年,我覺得慈善應該成為這些富豪們主要的消費方式?!?/p>

  11月5日,黃怒波在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上海發(fā)布會上闡述了他對新時期財富的看法:“21世紀中國的企業(yè)家不應當簡單地跟過去的地主富豪為鄉(xiāng)村修路架橋相比。我們這一代做企業(yè)的,創(chuàng)造了財富,推動了社會的進步。但是反過來說,我們也要開始考慮,用我們的財富來平衡社會,就是我們來把財富再一次分配。這可能是當下企業(yè)家最重要的議題?!?/p>

  “作為個人來說,做一個富豪榜上的第一名,就滿足了,還是自己創(chuàng)造了財富?我認為后者更讓我自豪?!睅е@種自豪,黃怒波與雷潔瓊、鐘南山比肩躋身北大11位杰出校友行列?!拔艺J為北大不光要培養(yǎng)政治家、社會活動家,還要培養(yǎng)企業(yè)家。我能捐出錢來,是我創(chuàng)造的財富,這也是北大的一個方向。”

  毫無疑問,黃怒波引以為傲的“創(chuàng)造財富”給了他更大的資本去造福社會。

  《投資家》:你對胡潤的富豪榜單認同么?

  黃怒波:兩個概念,第一層,在資產(chǎn)的準確性上我覺得有問題。但是第二層,我是支持的,因為要鼓勵對財富的正確看法。不能一說有錢,就好像跟原罪聯(lián)系起來。從這個意義上,我鼓勵富豪榜。福布斯下個月有個發(fā)布會邀請我參加,還要做個演講我也答應了。我想給社會一個正確看法,就是有財、有錢是光榮的。但反過來,應該有錢以后回報社會。

  《投資家》:中國的企業(yè)家過去這幾十年財富快速積累的過程是否存在原罪的問題?

  黃怒波:如果那是原罪,那國家也有原罪。為什么?有這些“小兔子”,國家大量犧牲了環(huán)境,犧牲子孫后代的環(huán)境,國家是有罪的。

  花樣人生

  人生最寶貴的是自由,但市場經(jīng)濟社會中的自由首先要實現(xiàn)財務自由。

  “真正意義上認識到財務自由的重要性,就是我開始寫詩的時候。那時候終于想明白一件事情:只有經(jīng)濟自由,人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我需要經(jīng)濟自由,所以選擇去做企業(yè)?!弊谖髦遍T附近頗有曲水流觴意境的中坤大廈辦公室旁的寬闊陽臺上,黃怒波坦承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被理想一步一步逼到企業(yè)上去的。

  至于那個關于在中歐國際工商學院與同學李明攜手獲得第一桶金的故事,黃怒波笑說如果自己獨立操盤會賺的更多。

  不管怎樣,黃怒波甚至是整個中坤集團也算是實現(xiàn)財務自由了,這一點從他對上市的態(tài)度上就可以判斷出來,在他看來,國內(nèi)企業(yè)上市圈錢的做法已經(jīng)脫離真正的融資目的,宏村的門票收入使中坤現(xiàn)金流穩(wěn)定,可以不必扎堆去湊那個熱鬧。而根本上,不上市源于黃怒波對自由的追求:“我不是為錢而生存的,我不能做企業(yè)的奴隸?!必攧兆杂勺岦S怒波在商界也能保持詩人的浪漫:“門頭溝,你要給我點兒時間,十年我能造一個世界一流的都市高文化的度假區(qū)。上市公司做不到?!?/p>

  黃怒波認為自己是戰(zhàn)略制定者,而不是一個好的執(zhí)行者,“我的團隊天天在和市場打交道,而我卻只是在某個時刻沖動地作出一項決定,這么做肯定是不對。所以要給他們空間,讓他們?nèi)?zhí)行和發(fā)揮;而我需要離開,去登山,去寫詩,去想戰(zhàn)略上的事情。”

  “宏村、南疆都曾經(jīng)是我的夢,現(xiàn)在被實現(xiàn)了。造夢的過程甚至比最后執(zhí)行出來的結果更能讓我激動?!秉S怒波直言,“做一個夢,然后把它實現(xiàn)——這是人生最快樂的事情?!?/p>

  至于歸宿,黃怒波則早早把自己釘在文化上:“一個人的創(chuàng)新是有極限的,我想紅山楂應該是我在商業(yè)上最后一件想做成的事情,這是一個大的理想。5年之后,我希望能從企業(yè)里真正退出來,去完成我的創(chuàng)作?!?/p>

  有意思的是,黃怒波寫詩、登山,玩網(wǎng)球也玩熱氣球,偏偏有一樣商務人士都熱衷的運動——高爾夫他卻沒興趣,他笑說:“高爾夫是老頭打的,打高爾夫的都是胖子,像我這種經(jīng)常鍛煉、身材好的人誰打高爾夫呵?!?/p>

  即便是登山,他也不喜歡和同行為伍,理由同樣很有趣,“老板之間個性都很強,服務人員到底聽誰的呢?”

  《投資家》:聽說你有大量的詩作也是在密集的登山之后帶來的,登山與寫詩到底是什么關系?。?/p>

  黃怒波:現(xiàn)在是一個創(chuàng)作期。登山的主要目的就是寫詩。從“7+2”的角度,看不同國家的文化和對不同人的感受。這一點全世界自古至今到以后也不會有詩人做得到。因為他得能上去才行啊。所以明年春節(jié)我還得再回一趟乞力馬扎羅,就是因為我原來去的時候沒寫詩。再一個,我要把北大的校旗、北大中文的旗子背上去。登山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創(chuàng)作的過程,因為登山的過程中對生活、對財富的看法全都變了。

  《投資家》:學校的經(jīng)歷,比如說北大、中歐對你有什么影響?

  黃怒波:北大給了我一種精神,就是這種不受約束、獨立思想的傳統(tǒng)。中歐主要是訓練我做企業(yè)家。像我談的企業(yè)戰(zhàn)略都是中歐訓練的。這個月底,他們聘我做名譽理事。我是中歐1996年這屆的,第二批。

  《投資家》:你認為自己是個文人嗎?

  黃怒波:應該這么講,我最終會回到一個文化的人,不是簡單的文人。這個文化暗含著對平等、對現(xiàn)代啟蒙的接受。比如說,希望社會是和諧的,人是自由的,整個的機制是公正的,整個的方向是民主的。這是個文化,中國也應該往這個方向走。這個文化的源頭是西方的現(xiàn)代啟蒙,也跟中國不沖突,當然中國有中國的特點。走了一圈你會發(fā)現(xiàn),你是個文化的人。有一個現(xiàn)代的比較文化的理念。

  《投資家》:你對文化的追求,和你作為商人的角色之間有什么樣的沖突?

  黃怒波:不沖突。下一個三十年我準備做得更多的:第一是引領社會進步,承擔社會責任。企業(yè)家的精神就是冒險精神,創(chuàng)造性毀滅。第二,要有一個新的財富文化,財富來了不一定是你的,那你如何去使用它。第三,作為個人來說,你的終極價值觀念是什么。我認為自己創(chuàng)造了財富更讓我滿足。北大110周年的時候評了11個杰出校友,最年輕的是我,我之上最年輕的是鄧樸方。北大校長給我題的一個匾:聚財難,散財更難,聚散自如,人中豪杰。評價很高,不敢當。但是北大也需要一種財富文化。

  《投資家》:你有沒有信仰?

  黃怒波:我是共產(chǎn)黨員,但是共產(chǎn)主義要重新理解,不是從前講的那個了。

  《投資家》:對于職場、甚至是人生,你抱持什么樣的價值觀?

  黃怒波:人的價值觀還是創(chuàng)造,當然還有一個就是做好人,要做創(chuàng)造者和好人,別做壞人。第一首先是要創(chuàng)造,不是跟進、模仿。炒股票我是從來不干的,我喜歡做一個個的項目,創(chuàng)意性的。所以住宅沒挑戰(zhàn),大家不就是蓋房子么。第二就是做個好人,這個年頭做好人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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